由中央财经大学财政税务学院副教授孙鲲鹏、清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杨凡合作撰写的论文《政务新媒体的社会治理效应：以税务部门微博为例》刊发于中文AA类期刊《世界经济》2024年第1期。以下为文章主要内容。

一、研究问题与边际贡献

数字技术不仅改变了经济组织形态，也为公共部门提升社会治理效能提供了新的机遇。其中，政务新媒体是移动互联网时代党和政府探索社会治理新模式、提高社会治理能力的重要途径。在此背景下，各地税务部门为提升纳税服务水平，陆续开通微博等政务新媒体平台，利用其广参与、低成本、强交互的特点，发布政策信息、处罚案件和部门动态。一方面税务部门为这些新媒体建设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另一方面微博发帖和网络互动也产生了巨大的社会影响。

那作为税务部门推进数字政务的重要内容，税务部门微博等政务新媒体的建设产生了怎样的经济后果？尤其是如何影响企业的纳税决策和税收遵从？这种作用的渠道机制和边界条件是怎样的？

本研究的文献贡献主要体现在以下两个方面：

第一，本文从微博这种政务新媒体出发，探讨了税务部门微博建设对企业避税决策、税收治理效能的影响，丰富了关于数字政府建设手段内涵和经济后果方面的相关研究。

第二，本文进一步探讨了税务部门的政务新媒体开通如何影响企业避税行为，拓展了关于企业避税影响因素的研究。

二、制度背景与理论假说

（一）制度背景

相比于传统媒体，数字化背景下的政务新媒体具有范围广、形式灵活、交互性强的优势，为税收治理提供了更有效的工具。其中，税务部门微博已然成为当下税收政策宣传的重要渠道和互联网纳税服务的重要载体，自2010年来，各级税务部门陆续开通微博等平台，借助新媒体助力税收征管服务。

税务开通微博引起了广泛的社会关注和影响，纳税企业是税务部门微博粉丝中重要的群体之一。此外，由于微博等新媒体具有粉丝多、开放性的转发机制等特征，税务部门微博具有几何级的传播力，社会影响广泛，直接为纳税人提供了向税务部门反馈和发声的机会，从而形成和税务部门之间的双向交流平台。

（二）理论假说

税务部门微博这一政务新媒体建设，是税务部门主动运用互联网新媒体优化税务服务、提升税收营商环境的重要手段。本文从税收征纳活动中的不完全信息问题出发，并结合信息中介相关理论，分析税务部门微博这种信息中介如何起到缓解不完全信息、抑制企业避税的作用，并提出如下理论假说：

假说1：税务微博建设有助于减少企业避税。

假说2a：发帖中宣传税收政策的比重更大、影响力更强的微博，其抑制企业避税的效果更好。

假说2b：税收征管处罚更多、力度更大的地区，税务微博抑制企业避税的效果更强。

假说2c：财政信息透明度更低的地区，税务微博抑制企业避税的效果更显著。

假说3a：税务部门微博建设将改善税负公平。

假说3b：税务部门微博的建设将恶化税负公平。

三、经验分析与检验结果

本文采用多期双重差分方法进行检验，主要关注省级税务部门微博，并采用税会差异、考虑递延所得税的税会差异和考虑盈余管理的税会差异来衡量企业的避税程度。

第一，本文基准回归结果表明，税务部门微博的设立抑制了企业的避税，假说1成立。此外，本文通过平行趋势检验、预期效应检验和安慰剂检验等方式验证了双重差分检验结果的稳健性。

第二，本文从宣传效应、威慑效应和信任效应三个方面进行了渠道机制检验，结果表明，税务部门微博通过宣传税收知识、提升纳税人对处罚风险的损失预期、提高纳税人的信任度来提高企业的税收遵从。

第三，本文考察了税务部门微博对税负公平的影响，结果表明税务部门微博的设立在减少企业避税行为的同时，也减少了企业之间的税负不公平，营造了更为公平公正的税收营商环境。

四、进一步检验

异质性分析方面，本文分别从企业特征和微博内容两方面进行了异质性分析，结果表明，对于更具有影响力、图片形式帖子占比越高的税务部门微博，以及财务总监较为年轻的企业，其提高企业税收遵从度的能力越强。

工具变量检验方面，为缓解文章的内生性问题，本文从地形和天气等自然条件影响线下面对面交流成本、进而影响线上治理手段的比较优势的角度出发，构造了地形崎岖度和极端天气两个工具变量，并发现无论是交通不便的地形亦或是极端天气，均可能激励地方税务部门在可行的情况下尝试采用线上新媒体工具。

稳健性检验方面，本文选择其他衡量避税的指标作为因变量进行补充检验，如增值税查补税额、所得税实际税负、三年移动平均实际税负和企业隐匿收入变量，结果均发现税务微博的开通显著降低了企业的避税程度。此外，本文还通过更换样本数据集等其他方式进行检验，结果均保持稳健。

五、政策启示

首先，税务部门应继续加强政务新媒体建设，分享信息技术发展的红利，创新税收宣传和纳税服务的方式，优化税收营商环境；充分利用互联网政务新媒体平台，提高公众互动，扩大税务部门政务新媒体的影响力，提升纳税人满意度和信任度。

其次，在深化数字政府建设、推进政府部门政务新媒体建设的具体模式和实现路径方面，本文认为：（1）应多渠道加强政务新媒体建设，除了微博外，应打造税务部门在微信公众号乃至抖音等多平台的政务新媒体体系，促使税收等政策宣传深入不同群体，尤其是中老年群体、企业管理层等；（2）在形式上，深入浅出的宣传方式对提高纳税遵从具有重要意义，在政务新媒体建设过程中，可以增加对图片视频等形式的运用，使税收宣传服务更“接地气”；（3）在内容上，提高解答税收问题和宣传税收知识的相关帖子比重，使税务部门政务新媒体更好地服务于税务部门征收税款，提高纳税遵从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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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稿：王硕

初审：李小荣

审核：陈士平